FsK 01
※架空設定
他被東西的碰撞聲吵醒。
黑子坐起身來,不屬於自己物的皮外套從自己身上滑落,他往聲音來源處望去,他靜靜地看著黝黑膚色的青年將攝影機從角架卸下來,當青年確認攝影器材全收進黑色尼龍質料的布袋時,他回過頭朝黑子的方向看去。
「吵到你了,哲?」青峰走到黑子面前蹲下,兩人互看著彼此。
「對不起,我睡著了。」黑子先轉過視線,低下頭按下手機的解鎖鍵,螢幕的冷光照射在黑子臉上,上頭寫的數字也顯示現在已是凌晨兩點半,把時間往前推估自己也睡了一小時有了。
「那麼見外幹嘛?才剛從火災現場回來,你會累也是應該的啊。」青峰大咧咧的笑著,然後把原本蓋在黑子身上的皮外套穿上,說著該回去了就起身準備把器材放進車子後車廂。
他們兩個為隸屬於新聞台的特派記者和攝影師。前幾個鐘頭從火災現場回到公司後,青峰把影像資料交給綠間,回頭替黑子泡了杯熱可可,黑子則面對著筆記型電腦敲打著鍵盤,完成一小時後就得公布的新聞稿,正當他蓋上筆電螢幕,想開始享受已經有些涼掉的熱可可時,便收到電話,要他們前往某處住宅樓下蹲點。
雖然嘴上埋怨了幾分,青峰還是認命地背起笨重卻又昂貴的攝影器材,不忘拖著體力和精神力都快耗盡的黑子走出公司。
蹲點。其實就是在某個地方等待目標人事物出現並拍成錄像下來,有時候記者還可視情況向當事者搭話。說起來挺簡單的,但過程可以無聊的要命,有時候得耗上半天,就只是為了得到僅十秒多的畫面。
而在剛從一片混亂的火災現場回來就被抓來蹲點,黑子才吃了幾口青峰替他從商店買的波蘿麵包,便意識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拍到赤司君要的畫面了?」黑子揉揉朦朧睡眼,站起身來拍拍沾上自己衣褲上的灰塵。而聽聞黑子的問句,正把快半個身探進後車廂的青峰抱怨道:「等了快四小時才拍到那傢伙出來,真要命。」
青峰把後車廂蓋上,回過頭拍過黑子的肩。
「好了,等等把影像交上去,我們就去吃個什麼吧?」
青峰將車子開進辦公大樓的地下室,穩妥地停在停車格中,至車子熄火後,坐在前座的兩人才各自打開車門下車。
「我幫你拿一些吧。」黑子先伸出手拿了青峰的隨身和相機包,方才蹲點時不小心睡著,讓青峰一個人工作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至於放在旁邊被裹在一起的攝影機啊、角架啊他可是沒自信現在的他能提著從現在的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到他們辦公的七樓。
青峰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行走過程中時不時地注意對方的狀況,免得對方體力不支倒地,到時候他還得多扛一個人。
「小黑子!辛苦你了!」甫打開門,一道黃色身影便撲了過來,黑子像是早就預測好的,靈巧地閃避了敞開雙臂的黃瀨。
原本與黑子同樣,也是記者出身的黃瀨,在當上主播後,還是經常跑來黑子他們的辦公室找他們,黑子曾經狐疑問他是不是在那裡交不到朋友,卻被黃瀨反駁才不是呢給帶過了。
「黃瀨君,你怎麼還沒回去?」
「小綠間說小赤司有資料要在今天交到你們手上,但他又一直看手錶感覺好像接下來還有行程,所以我就替小綠間留下來等你們啦。」語畢,黃瀨跨坐在辦公椅上,從自己的包包拿出一份用訂書機簡單裝訂好的書面資料交給黑子。
「謝謝。」黑子收下了資料,翻了幾頁便好好放進自己的抽屜裡,打算明天一早再來看。他一向不喜歡把工作帶回家,即使新聞媒體這工作再繁忙,他還是堅守自己的這份原則。
「啊?黃瀨你也在啊。」剛把攝影器材收進公司鐵櫃的青峰進來就看到黃瀨和黑子。
「啊,小青峰好過份,我不能留下來等你們嗎?」黃瀨裝著哭腔的聲音嚷著,模樣倒頗像鬧彆扭的國中生。
黑子歪著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探過身來詢問黃瀨等等要不要和他們去吃點東西,聽得黃瀨眼睛都瞬間亮了起來,方才裝哭的模樣早煙消雲散,毫不出黑子意料地答應了。
「喂喂,我有說好要讓他跟的嗎?」倚在門邊的青峰不滿地出言抗議,可惜沉浸在喜悅中的黃瀨和拼死閃避黃瀨誇張擁抱的黑子絲毫沒有聽到他所說的話。
在三人選了家常去的燒烤店入座,即使已是凌晨時分,但店內仍坐滿了一半以上的位置,這時段的客源大多是剛加班完準備回家又或者是應酬完私下續攤的上班族,店內的說話聲此起彼落,更甭提有些人一旦幾杯黃湯下肚,說話的嗓門也跟著拉大。
他們揀了較安靜偏角落的位置,向服務生點了幾道菜,不顧著黑子埋怨的眼神,黃瀨和青峰又加點了幾瓶啤酒。
油煙味充斥在燈光明亮的店內,酒精味和菸味不時地飄進自己鼻腔,曾不間歇的講話聲蓋過了店裡播放的水晶輕音樂,服務生東奔西跑忙著為客人送餐。
這還是今天第一次有放鬆的感覺哪。黑子托著腮幫子心裡邊想著,用白開水濕潤著有些乾渴的喉嚨和乾裂的嘴唇。
他們三人就這麼邊填飽自己的肚子邊聊著不怎麼重要的話題,偶爾聽聽黃瀨抱怨起工作上的事物。雖然比起青峰和黑子,黃瀨晚了他們倆一年進入這個職場,卻獲得了擔任主播的資格,但也因此得面對比以前還龐大的職場壓力。
這說是好還是壞,連他自己也說不準。但日子還是得過。
直至桌上最後一盤燒肉被青峰大口解決掉時,他們才發現不知道已經喝了幾杯酒的黃瀨已經沉沉地趴在桌上睡著了,手上還抓著未飲罄的啤酒罐不放。
「青峰君,你送黃瀨君回家吧,這裡離我家很近,我用走的回去就行了。」黑子拿著帳單付畢後,回過頭恰好看到正準備扛起黃瀨的青峰,提出自己認為最妥當的意見,而青峰雖然覺得麻煩,倒也無可奈何的答應了,向對方說了聲到家要傳封訊息給他,兩人也就此道別。
再過三個路口就能看到黃瀨家了。青峰手握著方向盤,不耐煩地怒瞪著交通號誌上的紅燈。
「我啊,很喜歡小黑子的哦,從我剛進入公司沒多久的時候就喜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黃瀨神情恍惚地看著窗外,不同於平時的雀躍吵雜,他用著青峰陌生的淡漠嗓音說著,說著對黑子的告白。
啊咧?這傢伙醉了在說些什麼……?
交通號誌由紅燈轉成綠燈,青峰原本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著黃瀨,卻被後方來車用喇叭催促,逼不得已的他只好強迫自己將視線面對前方擋風玻璃,踩上油門讓轎車再度行駛在住宅區的道路上。
「小青峰,是喜歡小黑子的吧?」在青峰被黃瀨說的話整個人陷入無止盡的疑惑而無語時,黃瀨接著說了下去。
「……」沉默。
隨著轎車的高速行進,窗外的景色快速地轉移著,車上的空調依舊,但氣氛卻悶得青峰胸口透不過氣,黃瀨的沉重聲音、那些他不願去面對的語句在他腦內不斷縈繞盤桓,刺傷了他心內最柔軟的部份。
原本小心翼翼收妥好的強烈感情,被硬生生地掐在手心上。
該死。
不知道是由於對黃瀨的,亦或是對自己的憤怒,他不想面對黃瀨,只是咬緊了自己的嘴唇,直至血腥味充斥著自己的口腔,而他仍舊眉心緊皺著。
真該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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